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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公”茫茫然,哥舒瀚手指南谷,“青山公”不待催请,在后跟着。
途中,哥舒瀚道:“离合无常,我今天就得走了。”
“青山公”怒目叱道:“胡说,你猴急什么。在这里多待几天,艺不压身,熟能生巧,否则,欲速则不达。”
哥舒瀚叹息着摇头解释道:“我得赶快把那女孩子送回金陵,慢在镖头们后头,可就笑话了。”
“青山公”原听他说过易衣青的来历,当下默然情伤。
“弱水婆”的屋宇前有一条小森林,哥舒瀚走到那里,忽然低声道:“慢行。”
“青山公”本跟在他身后,闻声探头一看,原来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门前浇花除草,他见不出底事不对,忙问:“小子,怎么了。”
哥舒瀚看看易姑娘弯腰洒水的倩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觉得既熟悉又生疏。心中又有一阵没有来由的凄楚,有顷,才低声道:“没什么。”
接着高声嚷道:“赶早饭的来了。”
“弱水婆”闻声抬头笑骂道:“没你的份,我已敲过饭后钟了。”
易姑娘停下手来,低头道:“早。”
哥舒瀚反手抓住局促不安的“青山公”,防他落荒而遁,也笑着道:“早。”
然后,向“弱水婆”道:“未必我就没出息,那时你碧纱笼内怕太迟呢,进去,进去,不要使韩信难做人。”
他眼睛最尖,早看见今日屋内饭桌上摆着四副碗筷,就大模大样的拉着“青山公”进门去了。
“弱水婆”听他一下子把她比作庙祝,专门伺候施主饮食,一下子把她比作漂母,也是曾在韩信落泊时与他饮食。就“呸”了一声,也拉着易姑娘进去。
饭毕,哥舒瀚嚷着要更衣,要把众人轰出去。
“弱水婆”道:“小捣乱,你衣服被狗咬了?”
哥舒瀚指着“青山公”笑道:“抱歉。抱歉。你骂了这位大侠客,他把我的衣服碎尸五十六段。”
“弱水婆”看哥舒瀚竟敢当面扯上“青山公”,不甘示弱地道:“衣青。咱们出去。”
哥舒瀚茫茫然。灰心当头,哪有心情打理?自拿出衣包,换上夜行衣,却发现有异──拔掉的布纽扣已经补上。
“她?”
哥舒瀚先自不信,手指不停细抚那两枚纽扣,渐渐抚出道理来,觉得明珠固可弃之如土,光这两个纽扣,已使这袭夜行衣,价值连城,好似皇袍了。
哥舒瀚匆匆跑出门去,差点忘记披上新购士子衣衫。
易姑娘远远的独坐,听他脚步陡近,低垂臻首,桃腮微晕,哥舒瀚趑趄不前了会,才鼓起勇气,道:“我们今天就出谷。嗯?”
易姑娘一听,马上要回家去,喜上蛾眉梢,抬起头来,但立刻又垂下粉颈。因怕正见他的眼睛,炯炯如利矢穿透她的心,令她慌乱不宁。
哥舒瀚看她那小儿女羞态,不觉心醉,微笑地说:“谢谢你。”
易姑娘双靥红晕如醉,羞怯难抑,细声道:“纽扣是老婆婆作的,我不会作,我只是把它缀上去而已。”
哥舒瀚有种喜孜孜的感觉,觉得事情并没有那样绝望,但又不愿羞了她,因转变话题道:“此间事情已了,我们该向主人告别了。”
易姑娘果然羞意稍减,问道:“已了?”
何事已了,她不明白。
哥舒瀚颔首道:“昨夜打了一夜的拳,该学的都学了,我希望他们两位不再每逢朔望,拳脚相见,应搬在一起住才好。只要相爱,永远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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