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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解释什么,索性埋头干起活来。
“哎哎哎,妹夫你小心点!快挖到了。”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萧祈忽得把铁锹一丢,趴到了小坑旁,改用手刨了起来。
叶久拄着铁锹,歪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几个零散的土块,露出了些许腐朽的红色。
叶久一时间有些反胃,好像下午时候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又扑到了她的鼻间。
萧祈全神贯注的挖着旁侧的土,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然而落在叶久眼里,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二舅哥,你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萧祈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直起身,抱着一只大坛子,眨了眨透亮的眼睛:
“喝酒……也算奇怪的癖好吗?”
叶久眉头一抽,她看着萧祈怀中一只棕色的酒坛,而那红色渗人的东西,便是封泥之上腐烂了大半的红纸,细看之下,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墨色。
自知自己想歪了,叶久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她轻步上前,结果下一秒就被萧祈塞了个满怀。
“等等啊,还有两坛。”
因着开了头,萧祈不费什么功夫就把剩余两坛也一并挖了出来。
叶久盘坐在地上,掸开酒封上的泥土,那红红棕棕的纸上,隐约能看出一个祁字。
“好了,我等了这些年,终于可以一品佳酿了。”
萧祈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叶久对面,依靠着凸起的树根,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了抚酒坛身,眼中流露出了丝丝柔和。
叶久看着他用雪白的袖口来来回回擦拭着脏兮兮的坛身,抿抿唇,试探的问了句:“你酿的?”
萧祈闻言微微扬唇,轻回了一声:“不尽然,还有家父和大哥。”
叶久怔愣了一下,她看着怀中的酒坛,眨了眨眼。
那么说……这酒一定是二舅哥极为珍视的了。
如今,就这样挖出来给自己喝吗?
她眸中含了点点暖意,只听得萧祈笑道:“扬州三清泉酿的女儿红,尝尝?”
叶久抬眸,只见萧祈朝她递来了一只瓷碗,里面酒液清亮流转,浓郁的酒香慢慢散了过来。
“女儿红?”
叶久伸手接过,端着酒碗,微微皱眉。
萧祈后靠着树根,懒散的摊在地上,仰起头,望着远处的楼台,弯了弯唇角,“我以为这辈子只能喝到花雕了,没想到,竟还有机会喝上这女儿红。”
话落,叶久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萧祈那所谓的,让她终身难忘的东西。
“这三坛酒,是韶儿满月之时,我与父亲大哥一同埋下的,你瞧,这封泥上,还有小韶儿的小脚丫呢。”
萧祈小心翼翼的托起封泥,朝叶久递了过去。
叶久伸手接过,黄棕色的封泥上,浅浅印着一只中指长的小脚丫,里面还有腐掉的红纸,有些混沌不堪。
她手指轻轻磨砂着那只小脚印,眼前渐渐模糊。
“本来我们一共埋了十坛,就想着小韶儿成亲之时,一定不能小了排场,让夫家和宾客看轻了。”
萧祈小口小口的喝着,时不时地咂嘴品尝着,“只是没想到,后来我们举家上京,山高路远,我央求了父亲几日,也只带了这三坛来,埋在了这海棠树下。”
“然而后来,家中蒙难,不仅没等到在小韶儿喜宴之上一醉方休,还险些留成了花雕酒。”
萧祈脸上挂着嘲讽的笑,眼眶中含了泪水,他又倒了一碗,打起精神道:“韶儿的婚礼我错过了,这酒迟了这些月,当我欠你这个妹夫的,如今,也算还上了。”
叶久双手捧着那只瓷碗,她静静的看着那清亮的酒液,鼻尖有些酸涩。
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一如倾注血汗捧在手心的明珠,就这样,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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