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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烟楼名义上虽在琼州城内的乐康坊,但实际建于坊内翡翠湖里的小小沙洲上。它是琼州城里最出名的烟花场,非达官贵人不能入,且必须有琼花笺才能入楼一窥花魁娘子芳容。
华灯初上时,水波粼粼的湖面,有无数画舫小舟载着今晚一掷千金的客人们前往湖心的花楼。
“我师父说,他捡到我时,我就在睡在溪边的一只小木舟里。他说一舟风月是良辰美景,所以给我取名叫舟月。”扮作小公子的舟月趴在船头,捧起水面漂浮的一盏小小莲灯,回头向朔风道。
花灯映着少女的面容十分美好,她的眼睛还在笑,宛如两轮弯弯的小月亮,确实是少见的良辰美景。
可少年的神色黯了黯,他并不知道舟月的名字应该是怎样的。但他唇角还是洒脱一笑,回道,“舟月,我是杀手,没有人会送我去读书识字的。”
这样啊,少女一怔。
虽然浓浓夜色里少年的身形依然挺拔玉立,但舟月还是能察觉到朔风神情里极力掩藏的苦涩和孤寂。
她想了想,坐到朔风身边,右手指尖蘸了清澈的湖水,在两人身前的船板上一笔一划地写,“舟——月——,这是我的名字。”
她的左手挨着朔风的右手,少女还在用纤细的指尖继续写,“朔——风——,这是你的名字。”少女侧眸看向身边的少年,仰脸笑道,“你看,我们俩的名字在一起。”
舟月,朔风。
她的字迹清丽又有骨力,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
朔风看着水迹逐渐蒸发消失的两个名字,也伸手蘸了湖水,一笔一划地临摹,他语气认真道,“嗯,我们在一起。”
他又在心里默默补充,直到永远。
“吴公子,沈公子,到岸了。”船尾摇橹的船夫喊道,原来已经到了花楼所在的岸边。
吴公子和沈公子自然就是两个在岸边被朔风迷晕丢进草丛里的倒霉蛋。
朔风先前在对岸劫了这两位今夜来这翡翠湖等游舫的富家公子哥儿,才有了这两封市价高达千金的琼花笺,他和舟月便借了吴公子和沈公子的名号顺顺利利进了翡翠湖。
但舟月不知道,她只是以为他们两人是化名来拜访春烟楼的花魁娘子。
走过曲折蜿蜒、两旁还修建着假山流泉如同江南园林的小路,两人在春烟楼前站定。这春烟楼修的很是富丽,三层楼屋,飞檐重阁,纤巧又不流俗。
两列或是浓妆艳抹、或是清丽秀雅的女子正在笑意盈盈地在招揽客人,领头的是个金光闪闪的美妇人。
楼前招呼的鸨母收好琼花笺,瞥了一眼锦衣华服的舟月和朔风,多年风月场的经验让她似乎察觉到了舟月是女子。但她被微微抬颌的少年睨视,手中又被丢了锭足色的金元宝,鸨母立即眉开眼笑,声音也婉转甜腻了些,“来来来,两位贵客,竹字间快请。”
春烟楼内设梅、兰、竹、菊四个天字号雅间,只有这里面的客人在献艺结束后才有被花魁娘子挑作入幕之宾的机会。
他们也算是走了运,不用另废周章,看来这吴公子和沈公子也是风流的豪横之人。
朔风在心中暗自计量,面上却不动声色。揽过好奇得左顾右盼的舟月,同小僮的脚步上楼,进了一个装潢奢华又不乏清雅的小阁。
这便是竹字间了。
位置在三楼,临近大厅的一边颇具匠心地开了大窗,可以看见今夜在底下献艺的乐师和最后登场的花魁娘子。大窗上又垂坠红色的纱帘,很容易阻挡其他客人的视线。
“朔风,那些人在做什么?”舟月的脸突然红的仿佛滴血。
顺着她的视线,朔风看见大厅里一个裹着紫纱、半露胸乳的艳丽女子靠在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那女子吞了一颗葡萄,笑嘻嘻地凑到中年男人嘴边,像是要喂他,最后却自个儿吞了下去。
中年男人也不恼,向周围人哈哈一笑,抚上女子白腻的后背朝自己压去。
舟月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分明和那群合欢宗女修士是一样的路数嘛。
“你不许看。”舟月看到少年正兴致勃勃地在往楼下大厅瞟,于是干脆地扑到他身前,两手交叠捂住他的眼睛,“你跟我一起念清心咒。”
眼睑上触碰到的少女指腹柔软,还有一点淡淡的馨香,朔风有些乐,“舟月,你不讲理,你是自己要来的。”
视野变黑,心跳的速度也很明显。突然,少年脑海中冷不防反应到什么,朔风对少女扯出一个假笑,慢吞吞道,“清心咒?也是那个什么佛子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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