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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节（第1页）

&esp;&esp;“太傅，您劳苦功高了大半生，也该歇一歇了。报应如何，周朝的未来如何，那也得是寡人说了算。不然寡人费尽心思当这九五之尊，这万人之上，有什么意思呢？”

&esp;&esp;他蹲下身来，捡起了那方碎裂的砚台，丝毫不在意那淌过指尖的墨迹，晕染成深色。

&esp;&esp;“寡人要这天是碎的，那它便是碎的。”

&esp;&esp;“寡人要这人是我的，那她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谁也不能动，谁也不能说。只要寡人一天不死，太傅，或是宰相，你们终究是臣，而臣子的本分是顺从。”

&esp;&esp;“既是顺从，在寡人眼皮子底下过活的，那就安分一点。”

&esp;&esp;他突然使劲，一角砚台狠狠撞上了桌角，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esp;&esp;“嘭！”

&esp;&esp;再度碎成几瓣。

&esp;&esp;太傅不由得浑身抖动。

&esp;&esp;“寡人是由太傅亲自教导的，想必也清楚寡人的性子。”

&esp;&esp;他眉骨染着墨迹，红薄的嘴唇微微翕张，形成浓烈鲜明的反差。

&esp;&esp;“寡人啊，有时候心狠起来，真的会六亲不认的。”

&esp;&esp;“不过呢，寡人毕竟有七情六欲，也念旧。倘若有哪位故人不长眼撞上来，寡人当然宽容接纳，毕竟诛九族太残忍了——”

&esp;&esp;他微勾嘴角。

&esp;&esp;“至多是留他个全尸罢了。”

&esp;&esp;一番话说完，太傅手脚冰凉走出了帝王的寝宫。

&esp;&esp;“大人，您怎么了？”

&esp;&esp;守门的太监眼明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只见他脸色青白交加，极其难看，眉宇又萦绕着一股沉沉的郁气，似是某种无名的惊惧。

&esp;&esp;“太傅近日操劳过甚，身体虚弱，需要回家静养一些时日。来福，你送太傅大人回府，回头拿了寡人的口谕，让御医好好瞧瞧。”

&esp;&esp;一袭儒雅常服的帝王从帷幕后走出，鬓若刀裁，疏朗清峻，口吻中透着对长辈的关怀与厚待。谁也没想到，在前一刻，他是怎样丧心病狂威胁自己的老师。

&esp;&esp;太监心领神会，听命而去。

&esp;&esp;太傅走了几步，下了阶梯。

&esp;&esp;差点没摔了一跤。

&esp;&esp;好在太监随时看着他，没叫老人摔个鼻青脸肿。

&esp;&esp;“刚下了一场雨，太傅小心路滑。”

&esp;&esp;做晚辈的恰到好处提点。

&esp;&esp;毕竟年纪大了，这筋骨脆弱，也经不起太大的风浪折腾。

&esp;&esp;帝王看着太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层叠的宫墙中，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拢回宽袖中。

&esp;&esp;他眯着眼，远方的天色清透如许。

&esp;&esp;仿佛一泓清澈见底的湖水，美得令人窒息。

&esp;&esp;周雪程在想，明天，又会有哪位仁人志士、国家栋梁，为了王朝的未来，不惜一切代价，以身谏言，要让他这个离经叛道的昏君好看呢？

&esp;&esp;想想还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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