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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第1页）

&esp;&esp;“我很好吃啊，酥酥又滑滑，香香又甜甜——”她眨巴眨巴眼睛，黑密的眼睫便触上了他的，于是无法无天的小姑娘顺势把自己的面颊贴在他的面颊上。

&esp;&esp;“呀，您比雪藕丝冰酪还要冰冰凉。”她惊呼，依旧把自己的面颊贴在了他的面上。

&esp;&esp;同喜欢的人说话，不知不觉地就开始胡说八道了，烟雨顺着雪藕丝冰酪会化要快些吃掉的话题向下发散，可倘或给不知情的人听了，说不得会诧异她的虎狼之词。

&esp;&esp;顾以宁心情很好，眼睛的笑意深浓，他将她放下来，搁在院中的石凳上，俯身望她。

&esp;&esp;“八月初九。”他的眸中倒映了一个小小的她，他认真地思忖同她说，“入秋时，宜吃甜。”

&esp;&esp;也不知道是哪里对上了暗号，烟雨得了这样的答案似乎很满意，还想同小舅舅再撒娇时，墙外石中涧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步帅同杨大人那里，有一题想不明白。”

&esp;&esp;烟雨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向着小舅舅眨了眨眼睛。

&esp;&esp;“那到时候可不兴先吃脑袋——”纤细手指指上了自己的嘴唇，烟雨轻声落下一句话，便迅疾地跑开了，“要吃这里呀！”

&esp;&esp;无法无天的小丫头闹完了小舅舅，得了一个八月初九的日子，喜气洋洋地给瑁瑁房里送去了新做的发饰，果不其然，瑁瑁又不在院中，问了问院子里的丫头，只说姑娘又往清凉山大营去了。

&esp;&esp;见不着自己的好盆友，烟雨自然有些怅惘，好在一时便又高兴起来，在西门等着娘亲来，一路往雍睦里老宅里去了。

&esp;&esp;雍睦里老宅距离鸡笼山并不算太远，因是在闹市的缘故，故而不算清净。

&esp;&esp;烟雨头一回来这里，不免在门里各处多看了几眼，过了垂花门，边见那小花园一角，冒出滚滚的浓烟来，一个背影瘦小而羸弱的老妪蹲在那儿，该是在盆中焚烧纸钱。

&esp;&esp;烟雨顿住了脚步，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了一些哀恸来。

&esp;&esp;许是见女儿站住了，又呆呆地望着那缕子烟不转眼珠，顾南音生怕女儿撞了邪魇住了，这便牵住女儿的手，轻声唤了那老妪一声。

&esp;&esp;“夫人……”

&esp;&esp;那老妪这些时日同顾南音见过几次，知晓她是可亲之人，虽不曾交心，却对她放下了戒备，此时听见她的声音，这便慢慢地站起，转过身来，一双垂垂老矣的眼睛掠过了顾南音，似乎难以置信地落在了烟雨的面上。

&esp;&esp;那是一双浑浊而发黄的眼睛，光彩溺亡在其中，死气沉沉。

&esp;&esp;不知为何，烟雨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只呆呆地望着老妪的眼睛一动不动。

&esp;&esp;老妪那双沉寂的眼睛忽然就颤动了，眼泪涌了出来，顺着面庞上的沟壑一路向下，滴在了她伸出来的颤抖双手，霎时就滚落下去。

&esp;&esp;她喃喃，眼神茫然着。

&esp;&esp;“漪漪……娘的孩子……”颤颤巍巍得双手向前探出，她问，“你疼不疼啊……”

&esp;&esp;亲缘再续濛濛，阿婆的乖乖啊…………

&esp;&esp;老妪枯瘦嶙峋的双手递出去，那眼神哀婉凄切，像是看到了至亲至爱之人。

&esp;&esp;顾南音捏着帕子怔住了。

&esp;&esp;若非此时是正午，日光正烈，顾南音都要疑心是撞了鬼。

&esp;&esp;这位老妪在顾家老宅住着，有名仆妇侍候，衣食无忧，可人却时而清醒时而茫然，常常又有癫狂之举，却也会在醒转之时，露出抱歉的神情——显是出身教养都很好。

&esp;&esp;近些时日，顾南音在老宅拾掇住处，常常同她会面，有时也会邀她一道用餐，言谈间，只知道她是从登瀛而来，姓裴，无亲无故无儿无女，从前在登瀛时艰难度日，忽然被接到江南之地，被人奉养，她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esp;&esp;今日濛濛是头一回来老宅，原就是要为她引荐这位老妇人，谁知道骤然一见，这老妇人似乎又失了神智。

&esp;&esp;她抢了一步过去，搀住了老妪的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手臂，安抚道：“……她是我的独养女儿，有个乳名唤做濛濛……”

&esp;&esp;烟雨怔忡在原地不敢动，下意识地握住了老妪的手。

&esp;&esp;泪水不断地从老妪的眼睛里流出来，似乎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那生满茧子的枯手摩挲着烟雨的手，只向着她喃喃：“漪漪啊，娘亲把你抱起来的时候，怎么那么轻啊，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是不是听见娘亲哭你了，才来看娘……”

&esp;&esp;老妪说着，忽地便跪在了地上，对着天合掌哭，“天老爷啊你开了眼，叫我匣子1回来了……”她哭着，捶胸顿足，像是快要背过气一般，直惹得顾南音蹲下来扶，烟雨呆呆地站在一旁，怔怔地掉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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