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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第2页)

&esp;&esp;“……”

&esp;&esp;正厅内寂静一瞬,谁也没有想到颜懋这个做父亲的竟能无情至此,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云非,而后者似乎见怪不怪,平静地饮完剩下的半杯茶,就仿佛颜懋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esp;&esp;坊间都传颜相与云非虽是父子,但关系却十分恶劣。当年颜懋脱离澹川颜氏,将颜云两姓的联姻变成了笑话,后来云氏女自戕,颜老太爷将七岁的颜云非带回了庆国公府,作主开祠堂,将颜云非的名字单独列入家谱。

&esp;&esp;这桩事在各大世家中流传甚广,今日在公堂上亲眼看见,做儿子的故意帮父亲的政敌说话,做父亲的全然不顾儿子的安危,五十刑杖都说的出口,可见那坊间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esp;&esp;陆勉心中急切,正想将颜懋拉出去说话,云非却忽然站了起来:“陆大人,收监前,容我与相爷说几句话不为过吧?”

&esp;&esp;“……”

&esp;&esp;陆勉一腔好心全被当成了驴肝肺,被他们父子气得没吭声。

&esp;&esp;大理寺议事厅外头植着一小片青竹,即使时至寒冬腊月,也依旧是郁郁苍苍,北风吹过的时候,入耳全是沙沙声。

&esp;&esp;颜懋负手而立,云非站在他身侧。其实他们父子在眉眼上颇有几分相像,但因为性格迥异,云非平日活泼爱笑,因而很难让人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esp;&esp;此刻父子二人站在一处,血缘的联系轻而易举地在面容上彰显出来。

&esp;&esp;“颜云非,我有时候很好奇,到底是谁借给你的胆子,凭着那点可有可无的血缘,就敢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我的霉头。”颜懋眯了眯眼睛,沉声说:“我放过你一次,可你偏偏不长记性,这顿刑杖就当是给你个教训,免得下次我看你就直接进天牢了。”

&esp;&esp;“相爷多虑了。”云非面不改色,看着颜懋的眼睛,一字一句缓声道:“你都还没倒台,我怎么敢把自己先折进去呢?”

&esp;&esp;“是么?”颜懋不怒反笑,定定地看着云非,半晌,他嗤笑一声,忽然没来由地道:“你算计过你那位姓楚的同僚三次。”

&esp;&esp;云非眉心倏然一跳。

&esp;&esp;颜懋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朝正厅的方向瞥去,继续道:“底线

&esp;&esp;诚如颜懋所料,因为云非的故意掺合,这起案子在世家党们牵强附会的润色下,直接成了攻讦颜懋德行有失的突破口。次日一早,敬诚殿书房的御案上就摞满了各大世家递上来的参奏折子。

&esp;&esp;凌烨拣最上头的几本翻开看了,一目几行的扫过去,然后随手扔在了一边。他显然心情不好,眉头微微拧着,扔折子时动作大了些,有一本直接从御案边缘滑了下去,摔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esp;&esp;楚珩闻声回过头来看他。

&esp;&esp;十冬腊月,太阳升得晚,朝晨时分的阳光只有薄薄的一层,几缕柔和的光线透过殿前的琉璃窗铺洒进来,不偏不倚,全落在了站在窗台边的楚珩身上。

&esp;&esp;楚珩今日穿了一件窄身织金暖袍,是清早凌烨给挑的衣裳。尚服局依照陛下“量体裁衣”得来的尺寸,赶制了四件外裳和六身寝衣,今早一并送到了明承殿。

&esp;&esp;寝衣和内衫用的都是与皇帝御衣一般无二的料子,外裳却不能这般肆意了,但既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尚服局又不敢有丝毫怠慢,精挑细选,最后择了酡颜和珠白的织金缎,雪青和水色的浮光锦,一共做了四件衣裳,衣料和花纹都没有逾制,但胜在样式十分精致。

&esp;&esp;楚珩皮肤白,穿什么衣服都不挑色,但这羡煞旁人的长处,在陛下那儿却成了纠结的源头——

&esp;&esp;凌烨清早起来,翻着尚服局呈上来的四件衣裳挑挑拣拣一阵子,军政国事上一向决断如流的陛下,偏偏在择衣这等小事上迟迟拿不定主意,硬生生地将这桩“美差”变成了奇怪的烦恼,看得周围伺候的人忍俊不禁。

&esp;&esp;最后恰好司衣女官捧着今日的天子常服走了进来,凌烨扫了一眼托盘上墨色的龙袍,顿时福至心灵。

&esp;&esp;楚珩清早醒得晚,没能见识到凌烨选衣服时的纠结样子。此时此刻,他穿着珠白色的织金袍子,从窗棂漏进的光线斜斜扫在他身上,描摹出颀长玉立的身形。因为是天子近卫的服制,腰身剪裁得窄,其间束着一条玉色的蹀躞带,将楚珩那截劲瘦柔韧的腰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esp;&esp;他提着笔,目光探寻着朝凌烨看过来,上半身微微拧着,腰侧的线条随着转身的动作折出曼妙的弧度。尚服局绣娘的手艺极好,一枝嫣红的梅花从蹀躞带束着的腰窝处生长出来,沿着腰线在珠白色的缎面上肆意绽放,红得晃眼。

&esp;&esp;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凌烨突然觉得,这枝红梅开得这样韶艳,不该只生长在衣服上,更该一笔一画,细致地描绘在衣服底下那截白皙的腰间。

&esp;&esp;红梅映雪,相称之极。

&esp;&esp;——天光这般缱绻,午后适合作画,等会儿要挑两支细杆的朱砂笔,凌烨如是想。

&esp;&esp;“陛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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