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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敛下眸,尽量让自己声线平稳。
寺人梁又瞧了我一眼,捂着鼻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我拿起清洗恭桶的木刷,走近恭桶,只一瞬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滚起来,头也突然一阵眩晕,站立不稳。
“夫人,你怎么了?”夏荷靠近我,双手将我搀扶住。
“没事。”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明一些,“开始干活吧,昨夜一宿都未睡,干完活儿也好早些回去歇息。”
这恭桶的味道实在难闻,我拿出帕子捂住口鼻,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继续拿起木刷,开始清洗恭桶,郑旦、青筝和吟霜亦是用绣帕掩住口鼻,蹲下身子一同清洗起来。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漆黑一片的净房里,愈发冷冷清清,只有廊檐下的几只灯笼在夜色里泛着幽光,底端垂坠的流苏随风轻轻摇曳,映照着近处的花草树木,显得影影绰绰,分外萧瑟。
我看着一排排干净的恭桶,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要清扫完成可以歇息了,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前挡住了光亮。
我蹙眉抬头望去,却是身子一僵,眼前正是姬夫人,她停下脚步,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表情是浓得化不开的厌恶与嘲讽。
不过一日,她竟等不及来看我笑话?
“见了夫人,还不请安?”只见姬夫人身旁的侍女,对着我冷声斥道。
是了,我现在是罪奴,依着规矩,是要向她请安问好。
“姬夫人。”我上前一步,对上姬夫人那双似是得意又嘲讽的眸子,行了一礼。
只见还未等我反应,她却是掩鼻急匆匆向后退了一步,指着我厉声道:“离本宫远些,这味道是要将本宫熏死吗?”
我冷冷一笑,紧紧掐住手心,咬牙道:“对不住夫人了。”
姬夫人见我这般神情,眼底骤然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却又很快湮灭下去,面上带着些嘲笑的神情,一字一句道:“还是大王会折磨人啊,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说完,她的目光又像淬上毒药一样狠毒的看着我。
听她提及夫差,心中本已筑起的坚硬城墙一瞬毫无预兆的轰然倒塌,只觉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狙剜了一下,刺痛急速的蔓延至了全身。
“你们越人还真会演戏啊!”她看着我颓然痛苦的眸子,啧啧摇了摇头,目光又变得狠戾阴毒,“只是可惜了,大王终于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就在这无尽无止的折磨中悔恨一生吧!”
待她离去,我只觉全身的气力似乎都已用尽,再也支撑不起来,轰然倒下,没了知觉……
罪奴(六)
“好热……”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寒冷的冬日,衣裳却是被汗渍湿透,迷蒙着回望四周,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茅草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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