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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3页）

&esp;&esp;所谓礼教，这一套不过是用来装裱的东西，也似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压住他的东西。虽然只有这么一样，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esp;&esp;他没有兴致去仔细瞧她的脸，只要看看她的发饰、衣服，他能分辨这是谁家的娘娘，如此便尽够了。

&esp;&esp;“孤知道了，考虑的也不无道理。夜里风凉，早些回宫罢。”

&esp;&esp;他控制不住地迈向官白纻小院的方向，纵然知道陆蓁蓁的两眼就在后面偷偷瞧着，纵然知道，此举少了制衡之智。他还是想见她。

&esp;&esp;或许也是此时，他隐隐发觉，这个素来站在他脚下的人，从崖底爬了上来，拽住了他的脚腕。

&esp;&esp;她随时能叫他掉下去，可他却不舍得斩断她的双臂。

&esp;&esp;她，许是不能再留。

&esp;&esp;

&esp;&esp;“殿下，官夫人仍旧昏着。昨儿清醒了几个时辰，今儿又晕了过去。”

&esp;&esp;“差人置于软轿内，连夜抬去高府。”

&esp;&esp;一顶小轿，抬着昏迷的女人，从宫里慢悠悠地离开。

&esp;&esp;他站在高墙之上，就这么看着。他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将她剥离，或许这样，他们还能得个善终的结局。

&esp;&esp;睿宗驾崩，登基大典上，他独自走在长又长的阶梯上，眼睛下意识地扫向后宫内眷站立的位置。打头的是端庄典雅的陆蓁蓁。

&esp;&esp;她装扮的极为妥帖，又因坎坷的经历，更多了几分难得的风韵。就像那经了风霜后开得更艳的牡丹花，盈盈一枝、国色天香。在她身后，是许多他甚至有些面生的女人们。

&esp;&esp;她们姹紫嫣红地站在那儿，在他眼中，却荒谬的可笑。

&esp;&esp;再往前一步，二品大员一列，高年赫然在列。

&esp;&esp;他忽而很想上去交谈几句，开头必是寻常的寒暄。然后不着痕迹地打听几句她的境况：有没有醒？现下将她安排在了哪里？今儿有没有用早膳……，这些细碎到荒唐的问题，然确确实实，是他在这登基大典上，最想知道的事。

&esp;&esp;前尘怨（三）

&esp;&esp;——“官姑娘今日与高大人口角两句，二人不欢而散。高大人又去了京都新起的一家花楼，却并不是为了鱼水之乐。只是盘坐榻上，讲了一夜的志怪杂谈。”

&esp;&esp;——“今儿花楼里来了个怀孕的姑娘，躺在高府门前，哭诉着要入高府。后被官姑娘觉出端倪，当场拆穿。原来这姑娘原本有个相好，男子答应会为姑娘赎身，后不知所踪，这姑娘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不愿意落胎，加之知道高大人与家中妻子不睦、且生性温和，这才动了歪念。高大人似乎颇受触动，夜半在官姑娘院门外伫立半炷香之久。”

&esp;&esp;——“官姑娘今儿同侍女出府去放纸鸢，拴纸鸢的丝线断裂，官姑娘败兴而归。高大人知晓后，连夜糊了个新的，赠予官姑娘。官姑娘没有收下，只是丢出门外。高大人神情沮丧，却并不着恼。”

&esp;&esp;……

&esp;&esp;他点燃一室烛光，赤脚站在石板上，抽出长剑，欣赏着那烛光中愈发冷冽慑人的剑光。刀剑起落间，一根蜡烛应声而断，飞溅的蜡油落在地上，凝成一个又一个霜白的小点。

&esp;&esp;“讲。”

&esp;&esp;——“西南剿匪归突途遇山洪，高大人舍身救下官姑娘，官姑娘感念不已，贴身照料两月有余，从不假人手。”

&esp;&esp;……

&esp;&esp;——“陛下，官……官姑娘今日……与高大人同房……实在是瞧不见房里的动静。”

&esp;&esp;那里是瞧不见，分明是不敢再说。

&esp;&esp;殷俶收回剑，拄着它孤坐于殿中。他背对着夜夜汇报的暗卫，脊背陡然拱下去，似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他摆摆手，示意对方下去。

&esp;&esp;夜凉如水，寒凉的风吹拂着两侧悬挂的水晶帘栊，他赤脚贴在冰凉的石板上，寒气自脚底入骨，双膝便针刺般疼起来。

&esp;&esp;他思量着，自己这番作态，在旁人面前，该是如何可笑。

&esp;&esp;他又想着，这一年两年避过去，同她再见上一面，怕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