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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每一句都是胡扯。
牌子头来不及多说什么,蒙古骑兵已然迫近。马蹄轰鸣声中,十余骑忽然加速,直冲到了队列前方。将士们仿佛能看清马匹翕动的鼻孔和飞舞的罩眼蒙布,看清马背上蒙古人血红的眼睛!
“不准动!不准动!前排继续蹲着!”
包括牌子头、方铁匠在内,至少数十名基层军官同时大喊。
马匹长距离奔驰之后,还能骤然加速,说明马匹的负担很轻,骑士多半无甲,甚至连副手武器也无。十余人又太少,绝非正常冲阵的套路。
这十几骑,十有八九是蒙古军中的战奴或罪人,被临阵充做引起本方注意的诱饵。己方若将之一回事,那上弦的箭矢就要飞出,接下来没法对后继敌人形成压制;而原本严整的队列也很可能出现错乱,导致大队蒙古骑兵有机可乘。
大军交战,讲究定力,千钧之弩更不能为鼷鼠发机。所以,军阵的指挥者根本无视诱饵。
蒙古人撞入哪里,哪里硬扛过去就行!
十几名蒙古骑兵并非鱼贯冲阵,他们散开的阵面对骑兵而言很窄,但已经覆盖了至少五个十人队的正面。任何一支十人队要应付的,顶多两三骑罢了。
“两条小狗崽子,没什么可怕的!别动!”牌子头继续呐喊。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一名部下士卒的惨叫。
他握持的长枪或许刺中了敌人,或许没有,巨大的冲击力随即将枪杆完全迸断。下个瞬间,全速奔驰的马匹撞上了他的胸口,使他整个人高高飞起。
身在空中,他两眼圆睁地盯着撞击自己的蒙古骑兵,先看到一人一马的身影,才坠落地面,感觉到剧痛。
他栽倒在地上,两眼看着天空,等待宁静来临。可天空显得异常拥挤。撞倒他的蒙古骑兵不知为何,竟没能继续冲撞队列。马匹也暴躁异常地打着转,马蹄好几次贴着他的脸踏过来踏过去。
原来就在他倒地的同时,站在第二列的一条汉子忽然弃了手中长枪,掏出一把精铁打造的鹤嘴锄猛扑过来,狠狠凿击战马的脖颈。
马匹吃痛,上半身猛然抬起,前蹄乱蹬,立刻把手持鹤嘴锄的汉子蹬飞。但这个动作反而扩大了脖颈的伤口,使得鲜血像喷泉般,往外涌出一尺多,再哗哗洒落地面。
这时方铁匠怒吼一声,也冲了上去。见他动作,另外四五名士卒齐声发喊,全都猛扑。
牌子头倒真没想到,自家这几个新部下在关键时刻如此可靠……只可惜缺了点搏杀的技巧,竟然就这么傻愣愣地迎向蒙古人的弯刀?
蒙古人的战奴可不是易与之辈。他们在成为战奴之前,多是部落里极其桀骜的勇士,待到自知必死,要为家人赎罪,往往双手分持弯刀劈砍杀敌,如癫似狂,能以一敌十。
这下,铁匠等人必然要死伤惨重了!
牌子头心中一急,左手高举盾牌,跃步向前。与预料中的相同,左臂立刻传来剧烈震动,是蒙古骑士连续挥刀劈砍在他的盾牌上。自上而下的冲击力太大,他知道自己握不住盾牌,于是顺势松了手,俯身挺刀,刺向战马。
这个动作非常冒险。如果蒙古人视线不被盾牌遮挡,只消顺势一个下劈,便能将牌子头斫为两段。
但要命的下劈并未发生。当牌子头满身满脸浇了马血,略往后退避的瞬间,那蒙古人的胸口已然被扎了硕大的血洞,肚腹和大腿也中了好几下狠的。这些伤势立即夺去了他的行动能力,使他惨叫着落马。
牌子头跃了过去,压住那蒙古人的胸口,一刀抹了他的脖子。确信这敌人死透了,他才抬头四望。视线所及,方才扑上前的几个士卒人人面带余悸,却一个都没死。
再定神看,数人身上衣袍碎裂,明明都中了刀,怎么还能活蹦乱跳?
方铁匠见他目光狐疑,咧着嘴敲了敲自家胸口。拳头落处,铛铛作响,像是敲打在极厚的整块铁板上。
“我们做铁匠的上阵,哪有不给自家准备点好东西的道理?不止我们,这一批填充到军队里的汉子,人人都有铁甲。六百多套!样子虽难看些,都用了足斤足两的精铁,寻常刀剑难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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