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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第2页）

&esp;&esp;阿甲站在人群中，不时听到这些矿工的议论声。

&esp;&esp;“还没认清现实，还在闹呢。”

&esp;&esp;“来到了这里居然还想着回去，等着吧，接下来的几天有他好受的。”

&esp;&esp;有个年纪稍大点的矿工，对着身边看得心惊肉跳的后辈教训道：“看清楚了没有？要是没看清楚就走近再看仔细一点，看你还每天妄想着回家，人都在这里了，就得学会认命，不要老想给自己找苦头吃。”

&esp;&esp;听到这话，前头的人转身，那眼睛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在后辈的身上一打量：“想回去啊？”

&esp;&esp;带后辈的老矿工则是一脸冷漠脸，询问紧张的后辈：“想不想回去，你告诉大家，要是想，现在就走过去和那些人说，让他们把你打死了痛快，别到时候连累我。”

&esp;&esp;后辈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水汽，嘴唇嚅嗫想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肝胆俱裂的痛叫声，是从那个挨揍的新人嘴里发出的。

&esp;&esp;后辈整个人冷不丁一阵痉挛，语气干涩连连否认：“不想回去，我不回去！”

&esp;&esp;听到这话，老矿工满意了，身后的人更是拍了拍后辈的肩膀：“想开了就好。”

&esp;&esp;“我来这儿已经十多年了，其他人都跟我差不多，只要不多想，你才能活得更长。”

&esp;&esp;“别看你现在每天要下矿很辛苦，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要想我当初到的那个时候，直接就被人踢下了矿洞，差点把腿给摔折咯，头一天采矿不达标，还把自己的手给磨出了水泡，磨破了之后满手血，痛得想给自己一镐子。但是现在你看——”

&esp;&esp;那人给后背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布满了厚厚的一层茧子，细微的手纹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几条像是土地干涸开裂了的粗线条盘踞在上面。

&esp;&esp;看到那手掌，后辈茫然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esp;&esp;他上过学，只不过后面辍了学，在网上投了简历，被一家说是什么走外贸的公司找上，需要到外地培训。这么一去，睁眼闭眼，就来到了这里。

&esp;&esp;原先他的手虽然称不上细腻，但好歹还有点白。现在经过多日的飞沙走石，加上顶上太阳的暴晒，皮肤表面已经干裂，纹样就像是乌龟的那层壳，带着些褐红色的斑迹，密密麻麻，让人作呕。

&esp;&esp;后辈以为这已经很难忍受了，但是身边人以过来人的语气告诉他，这还不是尽头。

&esp;&esp;明明那边还在施加着暴行，这边却是谈笑风生。看着大家习以为常的笑脸，后辈迷茫了。

&esp;&esp;阿甲什么话都没说。

&esp;&esp;打完人了之后，这还不算完，残暴无情的统治者从人群中随机点了几个人上去，让他们扒下新人的衣服。

&esp;&esp;蓦地，那些新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大惊失色。

&esp;&esp;哭叫声、挣扎和踢打声、打骂和无法反抗的崩溃嘶嚎，此起彼伏。

&esp;&esp;来这儿的矿工就等着看这一幕。他们睁大了眼睛，像是品鉴商品一样，津津有味地看着。

&esp;&esp;失去了最后一层遮蔽之后，新人们彻底崩溃了，无助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esp;&esp;统治者看也不看，扔过去两件旧衣服，这些衣裤没有口袋，无法私藏和夹带。统治者监督他们换上，又喊了人过来将几个新人拉走，去登记领镐子。

&esp;&esp;过来第一天，这些新人就得工作，不会给他们缓冲回神的时间，更不会有人求情——至少明面上没人会去触这个霉头。

&esp;&esp;阿甲等着人群散开，来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旁边，和监督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承诺自己愿意当这个刺头的前辈，开导对方好好工作。

&esp;&esp;监督的人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别打什么坏主意。”

&esp;&esp;阿甲拍了拍自己不自然弯曲的腿，笑道：“怎么敢？”

&esp;&esp;等新人在阿甲的帐篷里醒来的时候，阿甲正在一旁磨自己的镐子，用一块捡来的石头。

&esp;&esp;那架势，看起来不是在磨镐子，而是在磨一把锋利的、随时准备举起来砍人的刀。

&esp;&esp;新人才醒来，闹不清状况，磨镐子的声音听得他心里发毛，下意识撑起身体逃跑，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立时就栽倒下去了。

&esp;&esp;阿甲眼神都没变一下。

&esp;&esp;“他们要留着你做工，下手狠，但不会要你的命。这地方没有充足的医疗条件，你最好是自己能争气点，别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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