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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3页）

&esp;&esp;八千三百美金，对寻常百姓来说是天文数字无疑了。

&esp;&esp;但那可是洪凉生——唐人街横行无忌的洪六少，何至于为着八千美金，当着新欢旧爱的面，将自己面儿给下了？

&esp;&esp;响锤一下，那唱票人道：“淮真，八千三百美金——”

&esp;&esp;淮真往对面那包间看去：空荡荡的桌椅，茶杯盖仍还掀着。

&esp;&esp;已经走空了人。

&esp;&esp;下头人头攒动，窃窃私语，似乎还没有人相信洪少今日竟输了。

&esp;&esp;身后仆妇推开身后那道门，缓缓道：“姑娘，押货人来叻，该起身走了。”

&esp;&esp;淮真缓缓站起身，突然意识到什么。

&esp;&esp;洪爷若还是个能说话算话的主，但这洪凉生，兴许压根就不是。

&esp;&esp;——买这女人，连带你这条狗命！

&esp;&esp;他连带他的仆从都不见了，不是来找她，就是去找西泽了。

&esp;&esp;她提起裙摆，撒腿就往外跑！

&esp;&esp;去往三楼的路并不难找。

&esp;&esp;戏院里一应木头搭的楼与围栏，糊了纸的回廊，廊里摇曳着钨丝灯光，将那提溜裙摆一气狂奔的影子，皮影戏般递送给下头看客。

&esp;&esp;“你跑慢点！”

&esp;&esp;“哎哟喂，从没见过这么心急火燎要去陪客的女仔……”

&esp;&esp;那名押货人与仆妇在后头正看得目瞪口呆，追着那女仔步伐转入一个三折回廊，迎面却走来四五黑压压男人。

&esp;&esp;大家都认得那是惯常跟着六少的会馆打手。

&esp;&esp;那对人马本是要去先挟了那小娘子，再去取三楼狗命。两路人一照面，立刻心知肚明，调转人马，直奔三楼去。

&esp;&esp;……

&esp;&esp;淮真推开三层包间虚掩的门时，姜素正将一张纸页揣进衣服中，缓缓说道：“先生。我们这里还提供房间，决不会令人，尤其是外头白人发现。房间很干净，里头，什么都有……”

&esp;&esp;她背过身，猛地将门抵住，以英文口型对西泽说：“跑！”

&esp;&esp;身后房门剧烈动了起来。

&esp;&esp;“开门！我数五个数——”

&esp;&esp;姜素辨认出这再熟悉没有的声音，吓得不轻：“六少，我这女仔年纪小，伺候不了两名客人。既然今遭让这位爷重金买了去，六少，您也得服气……”

&esp;&esp;“嘭，嘭嘭——”

&esp;&esp;淮真背抵木门，连带几下，淮真身子都不由颤动。倏地听见“咔哒”一声，西泽手头拎着一只铜水龙，一手绕到她腰侧，躬身将门插销拨开。

&esp;&esp;门开那一瞬间，那一九零六年地震后，为每一户唐人街砖房新设的那种铜水龙“滋——”地喷射出去，迎脸喷了门外几人一个猝不及防。

&esp;&esp;她猛地一个地转天旋，被人倒拎着抗在肩头，狂奔起来——

&esp;&esp;颠倒的世界里，她只看到湿雾弥漫里奔来五个持棍的黑影，头一个说：“女的抢过来！男的，照死里打！”

&esp;&esp;负重之下脚力远不及一身轻松的打手。

&esp;&esp;眼见将被人追上，三叉回廊里西泽将淮真扔到地上，回身踹飞那头顶重重袭来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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