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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第3页）

&esp;&esp;张遮默然地看她，也举盏饮尽。

&esp;&esp;萧定非在旁边揶揄：“哎呀看二位说得这恩深如海情真意切的，知道的说你们在吃年夜饭，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两位是在拜堂呢！”

&esp;&esp;这人说话总没个遮拦。

&esp;&esp;姜雪宁皱眉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esp;&esp;萧定非道：“哈哈，快坐下快坐下吧！来来来，我给你们倒酒，光这么吃着喝着也无聊，大家来行个酒令怎么样？”

&esp;&esp;话说着他还真给众人斟酒。

&esp;&esp;张遮坐下后，却有了几分恍惚。

&esp;&esp;安静的夜里远远传来放爆竹的声响。

&esp;&esp;他向窗外看去。

&esp;&esp;道藏楼修在山间，外面是泥径山影，古松堆雪，飘飘扬扬的雪从高处撒下来，格外有一种雪中围炉夜话的深远幽寂。

&esp;&esp;只是……

&esp;&esp;雪再好，终究要化的。

&esp;&esp;萧定非已经不顾小宝的反对行起了酒令，一圈转过后正该轮到张遮，却没想看向张遮时，却见这位张大人静坐在桌畔，静默地望着窗外。

&esp;&esp;他喊了一声，张遮才回转目光。

&esp;&esp;萧定非察言观色上也是很厉害的，笑着道：“难得良辰佳节，可看张大人神思恍惚，好像有什么事情记挂在心？”

&esp;&esp;姜雪宁也看向张遮。

&esp;&esp;张遮却低垂了目光，慢慢道：“天雪夜寒，京中该也一般。家母独居旧院，张某如今却身陷通州，未能归家侍奉，心有愧，且有些担忧罢了。”

&esp;&esp;萧定非顿时“啊”了一声，有些没想到。

&esp;&esp;张遮母亲……

&esp;&esp;昏黄的灯光下，姜雪宁手搭着的杯盏里，酒液忽然晃动起来，摇碎了一盏光影，她的面色仿佛也白了一些，少了几分血色。

&esp;&esp;屋舍里忽然很安静。

&esp;&esp;后面萧定非又笑起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对着张遮说了好几句吉祥话，举杯遥遥祝愿京城里张母她老人家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esp;&esp;姜雪宁却变得心不在焉。

&esp;&esp;连后面还说了什么，行了什么酒令，都忘了，脑海里面浮现出的是前世一幕幕旧事。

&esp;&esp;夜里宫廷，她拉了张遮的袖子，恳请他帮自己一把；坤宁宫中，乍闻事败他被周寅之等人捏了罪名投入大狱；然后便是那初雪时节，张遮家中传来的噩耗……

&esp;&esp;那位老妇人，姜雪宁从未见过。

&esp;&esp;可料想寒微之身，困窘之局，教养出来的儿子却这般一身清正，该既是一位慈母，也是一位严母，是个可敬的好人。

&esp;&esp;她想，上一世张遮狱中得闻噩耗时，回想那一切的因由，会不会憎恨她呢？

&esp;&esp;那些日子，她都在惶恐与愧疚的折磨中度过。

&esp;&esp;末了一死倒算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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