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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季衡道，“我亲自带着礼前去就好了。”

&esp;&esp;许氏蹙眉看着他，又是深深一叹，她关于此事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此事却是关系着一个为了她儿子死去的姑娘家，她就没法说出口了。

&esp;&esp;许氏让奴才很快去备好了节礼，又套好了车，季衡稍稍睡了会儿午觉，又喝了一杯参茶，就起身往城南别院来了。

&esp;&esp;这个别院正是以前夏锦住过的，夏锦后来搬走了，这个宅子还给了季衡，现在就又住了杨钦治。

&esp;&esp;以前季衡来的时候，夏锦也喜欢弹琴，这次他来，杨钦治也是在弹琴，只是夏锦的琴声里带着些有所求和缠绵，而杨钦治的琴声却是十分地平静，平静到似乎无心无情。

&esp;&esp;季衡其实并不大理解杨钦治，他能理解杨钦治的世界观，但是无法理解他这个人，特别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

&esp;&esp;季衡虽然这一天待人接物都十分妥帖，没有任何人看得出他心里的沉重和难过，但是，他心里的确是沉重和难过的，为许七郎，为林襄，为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esp;&esp;他站在内院的檐廊下，静静地站了很久，杨钦治在花厅里弹琴，弹得认真，低垂着头，完全没有抬起来过。琴声悠悠，阳光静谧，光阴正好。

&esp;&esp;季衡等他弹完了才走过去，这时候，杨钦治也正好起身来，默默地站在那里盯着门口，看到季衡，他就对他点了点头，季衡进去后和他行了一礼，“杨兄，带了你进京来，却将你抛在这里十几天，太怠慢你，真是我的罪过。”

&esp;&esp;杨钦治笑了起来，抬手示意季衡坐下，“坐吧。你这样说，倒让我不知如何想了。我又不是什么美娇娘，还要你照顾？你留给我的人倒是不错，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前几日伯母也让送了些东西来，很是体贴。这十几日，我也将京城好好看了看，说起来，我也二十多岁了，倒是法，不在乎任何得失，所以往往被季衡逼得马上要死了，他又能起死回生。

&esp;&esp;季衡话不多，杨钦治本也不是话多之人，但是看季衡一味沉默，他之后就只好自己开了话题，“君卿，我看你神思郁郁，是和皇上吵架了吧。”

&esp;&esp;杨钦治说话一向不拐弯抹角，不喜欢的人，关系不好，或者没有关系的人，他不和人说话，或者很少说话，那么，关系好的朋友，他觉得自然是能够直言畅谈的，不然也就不能为自己的朋友了。

&esp;&esp;他的这种直来直往，季衡一向是喜欢的，此时却些微尴尬，但因心中实在郁结，也不想在他跟前撒谎，就点了头。

&esp;&esp;杨钦治道，“你现在才同皇上闹翻，我倒是觉得有些诧异，你这人实在太能忍了，我是万万不及。”

&esp;&esp;季衡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抬头看他，“杨兄可不比我差。”

&esp;&esp;杨钦治又下了一子，笑起来，“我自己是什么样儿的，我还不知？我这人是不愿意忍的，总忍着，对身体可不好。我不喜欢之人，那我就少接触，我喜欢之人，我就和他交往，某件事我不认同，或者我就直接走开不管不问，或者我就要直言不讳，让人接受我的想法。和铁虎就是这般，我和他说不到一块儿去，那我就不再见他，永生永世不见都行，要是和他心意一致了，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相合在一起。对于其他事，我看你是十分明白，对待感情，你就比较含糊了。”

&esp;&esp;季衡笑了一下，“之前我说了你一顿，现在你说了我一顿。”

&esp;&esp;杨钦治挑了一下眉，“就因你说过我，我现在才愿意说你，不然我还懒得开口。我知你因许家那个表哥死了的事和皇上定然会不睦，但是，仇恨往往能够有什么用呢，要是我要恨，那我可是没法活了。死了的人，永没有活着的人重要。即使人有来世，那也定然不同于今生了，今生事今生了。死了的人，都去奔着他们的来世去了，为何还要我记挂着他们的今生。人的种种因果，不过是自己种下罢了。不要将所有人的命运皆背在自己背上，不然那可真是太累了。”

&esp;&esp;季衡并不能完全苟同杨钦治的话，杨钦治的人生完全是一个特例，所以他的观点也是特例。

&esp;&esp;但季衡听他声音轻柔如山风，十分优美，心绪的确平静很多。

&esp;&esp;季衡后来说这日是中秋节，邀请杨钦治到季府去过，杨钦治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不必，我就想坐在院子里自己看看月亮。”

&esp;&esp;季衡知道他不是会客套的人，也就不再强求他，也就告辞离开了。

&esp;&esp;季衡回到季府，那从宫里来找他说太子想他的太监正在等他，季衡听他说完，便直接拒绝了，“孩子闹一阵就会好的。你回去同皇上这般回答就是了。”

&esp;&esp;那太监无言以对，还想劝一劝，季衡已经转身走了，让那太监好生憋屈，好在许氏包了个百两白银的荷包给他，他没想到许氏这次这般大方，以前自然也是他来季府，但许氏也都只是按照惯例给二十两，这次这般多，让他几乎受宠若惊了，许氏又说道，“劳烦公公前来了。还请在皇上跟前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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