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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奚背着陆向阳,努力把人往肩上托了托。
&esp;&esp;楼道里很暗,设备都老化得残缺不全。爬到五楼的时候,原本声控的楼道灯像是出了接触故障,有时亮有时不亮,闪烁的瞬间能听见灯丝带着电光滋滋啦啦地响。
&esp;&esp;最后彻底地暗了下来。
&esp;&esp;光线淡去的时候,周奚的脚步也跟着停住了。
&esp;&esp;灯坏了。
&esp;&esp;他连台阶的轮廓都看不清,更何况身后还背了个人。
&esp;&esp;周奚停在楼梯半道上,他下意识地重重地咳了一声,但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是漆黑一片。
&esp;&esp;手机在口袋里,无奈他双手都腾不出来,只能站在窄窄的台阶上进退两难。
&esp;&esp;寸步难行。
&esp;&esp;有汗水从额角慢慢地滑了下来。
&esp;&esp;“陆老板?”周奚轻轻唤了他一声,“……陆向阳?”
&esp;&esp;陆向阳若梦若醒地嗯了一声。
&esp;&esp;“我看不见了。”周奚说,“你找找手机,打个光。”
&esp;&esp;陆向阳醉得厉害。在他此时此刻晕头转向的世界里,唯一且仅能听清的几个字,是周奚说的“看不见”了。
&esp;&esp;陆向阳勾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
&esp;&esp;他的意识浮浮沉沉地在某个空间里飘摇流浪,像一叶小舟停在梦境的长河里,雾气迷茫,看不真切。
&esp;&esp;可一切又那么真实。他记得他无数次梦见过的周奚的眼睛,瞳孔里漆黑而迷惘,连光都是涣散的,虚弱地聚不起来。
&esp;&esp;陆向阳小心翼翼而又心疼地,本能地抬起手,慢慢地碰了下周奚的眼睛。
&esp;&esp;有冰凉的厚厚的镜片。
&esp;&esp;“……别碰。”周奚的呼吸都乱了,他闭着眼咽了咽声说,“拿手机。”
&esp;&esp;“嗯……”
&esp;&esp;陆向阳这次听懂了,他慢慢地松开手去摸索。
&esp;&esp;周奚只听耳边有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响,忽然眼前一亮,如天光乍破,柳暗花明。
&esp;&esp;陆向阳的手心里有什么闪了闪,橘黄色的光暖洋洋透了出来,照亮了周奚身前的一小片台阶。
&esp;&esp;世界像重新上了颜色,随着光慢慢地清晰。
&esp;&esp;只是光源还不太稳定,随着陆向阳的手晃来晃去的。周奚偏着头看清了,是陆老板小电驴的钥匙。
&esp;&esp;——金属扣上绑了向日葵卡通小公仔,挺沉的那一串。
&esp;&esp;还带黑色细线缝出来的眼睛嘴巴。陆向阳的围裙上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图案,都是他自己绣上去的。在店里那会儿,这俩杰作是他拿出来举证自己心灵手巧的重要证据。
&esp;&esp;原来,陆老板在向日葵公仔的棉花夹层里巧妙地藏了一个小手电,只要摁一下,橙黄色的花朵尾部就会亮起来,好像真的有阳光照下来一般。
&esp;&esp;“你别怕。”身后的人极力朝前伸着手,迟钝又努力地回应他,“还有我。”
&esp;&esp;周奚的眼角一热。
&esp;&esp;面前的光摇摇曳曳,恍若隔世。好像有什么东西装不住了,不可阻挡地从心里涌出来似的,流遍了四肢百骸,烫遍了他的筋骨血脉。
&esp;&esp;“好。”周奚半沉着身子把人背紧了,他柔声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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