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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这点上他跟陆向阳不一样——那个年轻的男人经常能折腾得浑身是血出现在他面前，有自己的，有别人的。某一天做的时候周奚好像还摸到他肩膀后有道浅浅的疤，三四寸长短，看着像刀痕。

&esp;&esp;当时做得太狠了，没问上，事后也忘记了。

&esp;&esp;回国后想起来再说，多的是机会。

&esp;&esp;周奚趴在手术台上散漫地想着，紧跟着腰上有什么东西扎了进来。

&esp;&esp;说痛倒也不痛，但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医生在照着他的髂骨使劲儿，有尖锐的硬物刺入骨头里。

&esp;&esp;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周奚觉得奇异的地方大概在于，人竟然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自主承伤。明明会害怕，却能强忍住了不躲，他好像回到了好多年前一个人去拔智齿的时候，医生端着个钳子，跟他的助手气势汹汹地站在跟前让他自己张开嘴。

&esp;&esp;现在也躲不了，半麻的药效还是很猛的，就是听着自己被骨穿抽髓的滋味不太好受。

&esp;&esp;好惨一美人鱼。

&esp;&esp;他就这么平躺着被推出了手术室，经过操作台的时候周奚看见了自己的骨髓血，被一管一管地打进了即将送去给他父亲的血袋里，红得扎眼。

&esp;&esp;病号服的味道很大，他极力忍住想换回自己衣服的念头。

&esp;&esp;走道里寂静得像是电影的转场，一个人都没有。推着他的护士有些疑惑，她低下身用英文问他：“您陪护的家属呢？”

&esp;&esp;——都不在。

&esp;&esp;针扎到骨头里都没这会儿难受。

&esp;&esp;周源隔离进了移植仓，许琴似乎理所应当地二十四小时围着自己老公转。

&esp;&esp;没人管他。

&esp;&esp;就算亲生父母就跟他呆在同一栋楼里面，许琴也只是在他早上去麻醉科签字的时候出现了一下。

&esp;&esp;“你会捐的吧？”许琴看起来比他还紧张，手里捏着个手帕，眼睛红通通地像是刚哭过，“你爸可遭罪了，整张脸白得不行……”

&esp;&esp;周奚想到这里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他及时地刹住了，对护士摇了摇头。

&esp;&esp;“那我先送您过去休息。”护士说，“从现在开始，您需要平躺六个小时。”

&esp;&esp;周源的床位暂时空出来了，许琴为了把病房位置占住，竟然把周奚安排了进来。

&esp;&esp;大有一种子承父业，占着茅坑……算了。

&esp;&esp;他本就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但偏偏周源住着的那个病房吵得不行，特别是那个带着假发针织帽的曹叔，一看就是混迹社会多年，聊天专业十级毕业，话多得他耳朵疼。

&esp;&esp;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他浑厚的声音了。

&esp;&esp;“拿走！都拿走！takeaway！all！”曹叔好像在清理什么东西，听起来暴暴躁躁的，“one&039;shere！安得丝蛋？！”

&esp;&esp;周奚：“……”

&esp;&esp;这中英夹杂的发音也是醉了。

&esp;&esp;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东西碰撞的动静。曹叔忽然像自言自语一样地低下声音来：“人那孩子一会还回来呢，老遭罪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还占人位置……”

&esp;&esp;门一打开，在周源原来位置上，是一张铺得干干净净的床。

&esp;&esp;周奚有点诧异，是许琴还是周源交代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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