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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206、
&esp;&esp;十月中旬,余杭。
&esp;&esp;余杭没有京城的寒冷,但是进入了十月,也不能指望天气还暖和。
&esp;&esp;季衡一向怕冷,生完孩子之后,大约是调养得当,身体倒还比之以前还好些了,也没有少年时代那般怕冷。
&esp;&esp;他穿着官服,甚至没有披上一件披风,就疾步往军营校场而去。
&esp;&esp;路上正好遇到同样往校场走的两个将领,其一便是升任都指挥使的赵致礼,还有他的副将蔡仓平。
&esp;&esp;季衡慢下了脚步,对着赵致礼蔡仓平拱手道,“我正好去看前几日送来的鸟铳,一起吧。”
&esp;&esp;季衡乃闽浙巡抚,巡视两省军政、民政,不过他主要还是辅佐总督汪秉直打击倭寇海贼,对于民政之事,并不去管。
&esp;&esp;赵致礼只是都指挥使,对上季衡,便笑着回礼道,“我昨日就去看了新做出来的那批鸟铳,用起来很是不错。比起之前的鸟铳更准,且更加方便。”
&esp;&esp;蔡仓平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此时也说,“抚台大人留了那批倭人,现在便看出好处来了。”
&esp;&esp;季衡则道,“有这新的鸟铳,倒也对汪大人有了交代。”
&esp;&esp;季衡刚下东南时,就遇到倭犯温州,温州同知黄建章死守城门,不屈死战,为前来救援的赵军争取了时间,后倭寇往北边流窜,入海又为水军追击,虽然此次不算大胜,但是却捕获了倭寇的一艘战船,其中有倭寇从内陆抓走的平民男女,还有数十倭寇,其中有十几个倭人正好是匠人,汪秉直乃十分耿直刚烈之人,对倭人更是无比痛恨,当时就要将其杀头示众。
&esp;&esp;季衡却在这时候阻止了汪秉直,要留下这些匠人性命。
&esp;&esp;由此季衡和汪秉直刚开始就闹了不愉快,但季衡是皇帝的枕边人,汪秉直又受了皇命要照顾于他,故而只是心里憋气,对季衡恼怒非常,又拿他没办法,最后只好把这十几个倭人给了季衡,另外的倭人则全都被斩首示众,人头挂在温州城门口。
&esp;&esp;诸如汪秉直这样一方大员,自然是看不上匠人的,季衡却知道他们的大用。
&esp;&esp;当即去审问这些人到底是会什么手艺,才被安排在那战船之上。
&esp;&esp;这些倭人里,便有几人是会制作修理鸟铳的,也有会修理船只的,还有会修理船上火炮的。
&esp;&esp;季衡已经看出倭人所用鸟铳比起朝廷官兵所用的火铳要好用得多,但是他对武器这方面却知之甚少,不过却知道武器上的优势十分重要,故而就留了这些匠人来制作倭人使用的鸟铳,又找朝廷的火铳制作匠人前去学习,甚至季衡只要有时间也要前去查看,如此之下,这才几个月,便制作出了几批倭人使用的鸟铳,只是季衡对此依然不满意,要匠人们想办法制作出更加好用的火铳出来。
&esp;&esp;现在又出的这一批,说是一批,其实也只有几支,便是最新的改造后的火铳,季衡之前在忙,昨日才回余杭,这一早便来了这校场试验。
&esp;&esp;出前几批鸟铳时,季衡已经去向汪大人禀过了,不过汪大人拉不下面子,故而什么也没说,季衡想着出了新的鸟铳,就再去找汪秉直一次。
&esp;&esp;几人一起到了校场,这是专门用来试验鸟铳的,不是士兵操练之所,故而显得空旷,兵士并不多。
&esp;&esp;那火铳制作工坊就在这校场不远,几个工匠和几个官兵已经带着新火铳在那里等着。
&esp;&esp;赵致礼本是有别的事,不过现在也并不急着去干,只是跟在季衡身后。
&esp;&esp;那匠人和官兵对着季衡赵致礼等行礼之后,便说起了正事来。
&esp;&esp;季衡作为一个文官,且看着也是文弱的,性情也并不偏于豪放,不过和这些兵士和匠人的关系都不错。
&esp;&esp;大雍朝并不看重匠人,故而匠人地位很低,即使是制作火铳的匠人,不过季衡对这些人十分优待,甚至向皇帝请示要为其加官,而且皇帝还批准了,故而这些匠人对制作和改造火铳便很有动力,在前不久,因火铳炸膛而死过两个匠人和一个士兵,季衡都给予了很优厚的抚恤,这更让这些工匠人对季衡爱戴起来。
&esp;&esp;季衡知道自己年纪太轻,在这上面压不住人,故而一直以来就做老成打扮,大多时候也不苟言笑,但因行事很能服人,故而最初轻看他的人,现在也都服他。
&esp;&esp;再说,他身为巡抚,位高权重,能够多看这些匠人一眼,便是他们的福分,季衡有时候还亲自和他们讨论制作火铳之法,哪里不能让他们感恩戴德地努力做事了。
&esp;&esp;匠人之中的工坊长乃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枯瘦而沉默,名唤丁桐。
&esp;&esp;他把那支样品拿过来给季衡,不紧不慢地给季衡讲这次对这火铳做了哪些改进,试验结果如何。
&esp;&esp;季衡看着士兵用枪支射击靶子,又自己接到手里来要去试验,这时候赵致礼走上前来,将他的肩膀按住了,说道,“你就不要去试了。”
&esp;&esp;季衡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这毕竟还只是试验阶段的火铳,要是又如上一次一般发生炸膛,季衡去试,就是十分危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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