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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第3页）

&esp;&esp;鼻侧、眉底，唇缘，颌下都有冷峭的暗影。

&esp;&esp;这是一张，极好的脸。

&esp;&esp;虽然眼睛时好时坏，沈秋辞却极懂人脸，只靠照面时所见一个轮廓就能仿出旁人的样貌。

&esp;&esp;此时，他在心里细细描摹，却总觉自己不够精准。

&esp;&esp;心中有笔，颤巍难动。

&esp;&esp;林昇站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铁盒里的肉汤已经煮开了，笑着说：“你先来吃些热的，要不我背光站着，你也不必站在冷风里。”

&esp;&esp;沈秋辞笑着走进，半湿的发悄悄垂下。

&esp;&esp;“发带。”他回头去找，被林昇拉住了手臂。

&esp;&esp;“我捡起来，你不必担心。”

&esp;&esp;林昇用修长的手指从地上将浅青色的发带捡起，见上面卷了尘土索性走到房门前，伸手借雨水洗净。

&esp;&esp;她身形瘦长，衣衫单薄，黑发如瀑，似是一道自夜里深处凝成的影。

&esp;&esp;千万年深林里的一棵树，砍之涌血，幻夜成人。

&esp;&esp;雨中才会显形人前的山鬼独立枯屋，唤着她的赤豹，复要去饮石泉荫松柏。

&esp;&esp;三岁开蒙，六岁作诗，十岁的沈秋辞读《九歌》，十二岁的沈秋辞赏《搜神记》，少年读文赋，百转千回，神思悠远而去，尽管有二十载不会幻想，在林昇的面前还是这般轻易就又回来了。

&esp;&esp;与胸中怦然一道。

&esp;&esp;“林昇？”

&esp;&esp;“嗯？”

&esp;&esp;“荆州书院不错，我要是一直在那教书，你偶有闲暇可会来寻我吃酒？”

&esp;&esp;林昇回过头，侧脸上都是笑：“过几年海清河晏，我日日寻你喝酒，只怕你那些教书钱都不够我喝的。”

&esp;&esp;“我还能写书。”沈秋辞背着光看着林昇，轻声道，“我的字画也不错，一幅能出五百文，在绥州时就有许多人喜欢。”

&esp;&esp;“了不得！”林昇称赞得真情实意，“比起我，你可真是富家翁了。那我可不能只寻你喝酒，还要寻你吃肉。”

&esp;&esp;“好，你来，我便备下酒肉等你，你也不能只管吃喝，我一直想去赤壁看看，只难成行，你和我一道酒肉齐备，赤壁同游，如何？”

&esp;&esp;“此事简单，要是真能得了多日的闲暇，咱们就坐在船上从汉水一路到采石矶都无妨。”

&esp;&esp;洗净的发带被林昇与衣裳挂在了一处。

&esp;&esp;热腾腾的肉汤配着油纸包的胡饼，这林中一餐也算丰盛，散着发的沈秋辞端坐在地，听见林昇那有窸窸窣窣的削木之声。

&esp;&esp;不一会儿，火光照在林昇的手上，她没戴护腕手甲，两指夹着筷子递到了沈秋辞的面前。

&esp;&esp;“拿着，筷子。”

&esp;&esp;沈秋辞将筷子接过。

&esp;&esp;木筷上甚是光洁，全然没有木刺，可见人有多细心。

&esp;&esp;“这些年，林大侠你可见过什么好风景？”

&esp;&esp;喝了一口热汤，林昇回忆道：

&esp;&esp;“白山重雪接天，大漠黑风大旋，草原上看的天上星海似能栖身……我其实一直想去看看海，能出海更好，听闻闽之东南海上有大岛，岛上无四季，繁果压枝，种了粮食一年能收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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