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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3页）

&esp;&esp;安裕容无奈一笑：“耶诞节当天，他就离开海津，不知去向了。他之前会与阁下碰面，确实是凑巧而已。不过您放心，这件事并不是非他不可。”竭力让语气更加郑重可信，“想必阁下也知道，华夏武术高手数量不少，海津是个能人辈出的地方，寻找肯帮忙的江湖义士并不难——然而在我看来，这么打探消息，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esp;&esp;“哦？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esp;&esp;“《禁烟协定》全面生效，众所周知。想来那接应的人，绝不敢让货物滞留在手中。阁下刚才提到，鸦片有百箱之多？那么我想，船虽然还没到，也许接应者已经开始暗中联系买主了。”安裕容扬起眉毛，挑起嘴角，“什么人才能叫卖方完全放下戒心？自然是肯花钱的买主。”

&esp;&esp;阿克曼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

&esp;&esp;“从前我家里也有长辈好这一口，我对这行买卖不算陌生，临时充个买主，大约看起来不至于不像。”安裕容翘起二郎腿，同样一副胸有成竹之态，“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与阁下确认。”

&esp;&esp;“哦？你说。”

&esp;&esp;“不知截获这一船走私鸦片，阁下打算如何处理？”

&esp;&esp;阿克曼抖了抖雪茄烟灰，慢条斯理道：“自然是立即销毁。”

&esp;&esp;西历3089年，夏历2538，《时闻尽览》北方分社元旦过后中，毫不留情地对祁保善统帅及其麾下北新军陆军的胆子大，你什么时候胆子也这么大了？”

&esp;&esp;“自从那天你跟我说了租界联合警备队的动作，我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前两天读了这篇文章，忽有恍然大悟之感。文章虽为揣测，却不无道理。既是专题报道，汇集各方观点，这也算是一家之言。报纸乃自由发声之场所，既言之成理，自可刊登出来，给众人看看。”

&esp;&esp;安裕容也笑了，抖着报纸道：“你搞出这许多观点争鸣，就是为了给这一篇打掩护罢？”

&esp;&esp;“瞒不过你。你是没读原文，骂得还要厉害。就这已经被我反复斟酌过，改了许多措辞太过严厉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祁大统帅爱惜名声，一向不明着为难文化人。再说你也看出来了，观点争鸣么，又不是只有这一篇出格，未见得能引起多大争议。”

&esp;&esp;安裕容又翻了翻。在一大堆观点各异的评论文章中，确实不乏奇葩之论。比方有人认为军队之所以哗变，乃是因为和平已成形势，军队将无用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指日可待。士兵们不甘失去生计，故有此极端之举。

&esp;&esp;安裕容嗤笑道：“这是哪个混账？列强环伺——军队将无用处？！不甘失去生计——有田可种，谁乐意提着脑袋打仗？！写这文章的脑袋里都是大粪吧？”

&esp;&esp;徐文约将报纸拿过去：“你注意点儿措辞。对了，《时闻尽览》准备改日刊了，你既如此义愤填膺，不如今日写一篇，明日我就给你发。”

&esp;&esp;“成。这般喷粪之作，我便替你充当一回清道夫，洗刷洗刷版面，也替你那篇给祁大统帅捅刀子的雄文打个掩护。”

&esp;&esp;“贤弟有此闲情逸致，愚兄求之不得。不是快开学了，你当真得空？”

&esp;&esp;“嗯。”安裕容顿了顿，道，“我向校董会请了假，有些私事要办。给你写完这篇文章，可能要忙一阵子。等忙完了再来。”

&esp;&esp;徐文约微微一愣：“是要去外地？”

&esp;&esp;“不用，就在本地。”

&esp;&esp;“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esp;&esp;“暂时不用。什么时候需要了，我再和你讲。”

&esp;&esp;徐文约头一回听安裕容明确提及要办私事，想起他对自己身世素来讳莫如深，按捺下心中好奇，不再追问。

&esp;&esp;“若是小幼卿回来了——我叫他在老家多待些时日，不必急着回来。不过，若是他回来见了你，我还没有忙完，叫他不要去找我。等我得空了自会去寻他。”

&esp;&esp;徐文约道：“以幼卿谨慎的性子，定不会那么快回来。即便回来了，只怕也不会明着来见你我。你放心，我会留意各方面动静的。”

&esp;&esp;腊月初八，离徐文约刊发安裕容那篇洗刷喷粪之作的批驳文章不过三天，忽有访客上门。门房说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徐文约大觉纳闷，想来想去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这门客人。他待人脾气好，一位好开玩笑的编辑道：“社长孤身在北方跨了两个年头了罢？莫不是秦香莲寻陈世美来了？”

&esp;&esp;徐文约笑啐他一回，满腹狐疑出去迎客。到了外厅一看，一名女子领着两个孩子站在地下，仿佛不认识，却又莫名眼熟。

&esp;&esp;那女子见他出来，上前一步，道了个万福：“徐先生，冒昧打扰，万望见谅。”

&esp;&esp;徐文约久在都市，平日所见多为新派女性，而旧式女性往往属于低俗的帮佣厨娘之流。对方这一礼施来，温婉端庄，睽违已久，立时叫他自记忆深处想起一个人。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又觉确切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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